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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桂舟与《锦江林画中隐语》
来源:“浮香斋谜艺”公众号 作者:顾斌  时间: 2019/2/3 23:50:11

林桂舟(1863.81933.6),名沛,福建晋江蚶江(今属石狮市)人,清末民初谜家。少时天资聪敏,博览群书,及长涉足谜坛,而爱谜成癖。与其侄林少怀及吴金炎等人组建谈虎楼谜社,社址即在林桂舟的书斋内,他在门前撰联曰:“谈心自有知心侣,虎变非无应变才。”联以“谈虎”二字为鹤顶格,上下联叠用“心”“变”二字,反映出灯谜需用心及别解的技巧。据已故谜家苏温才先生撰文称,林桂舟曾赴台经商,与台湾谜界交流谜艺,而台湾谜友亦曾回访谈虎楼诸先生,增深谜谊。

民初林桂舟客居厦门,因谜而结识诸多厦门谜家。1914年,萃新谜社成立,林氏于成立当日入社。同社李绣伊(禧)写有《厦门灯谜杂咏》,其中有两首提及林桂舟:

幢幢宵影讶分明,仿佛移灯近豆棚。

座有黄州剧谈客,鬼才谜界也纵横。

(林君桂舟、陈君厚庵、蔡君文鹏诸友,均喜以蒲留仙聊斋文为谜面,颇有佳制,见《灵箫阁谜话》。) 

滕王蛱蝶谱曾披,画虎输君笔墨奇。

一集锦江媵归櫂,频年春色寄相思。

(桂舟工画蝶,每张灯辄有画谜,大著《锦江林谜集》,流行殆十馀年,近由蚶江寄到谜语,中有画梅一条。)

谢云声《厦门载灯记》(上海《文虎》半月刊1932年第5期)载:“如谜界老宿林桂舟先生,自泉州蚶江邮谜征射。”即指李绣伊诗中寄谜之事。

而《锦江林谜集》,极有可能就是《锦江林画中隐语》。锦江,为蚶江的别称;林即林桂舟。此书分两卷,上卷画谜、隐语兼半,下卷载谜语,近千条,由厦门萃经堂出版。笔者寻遍谜界收藏家、当地老谜家,亦未见此书,只能在谜话等资料中得知其一鳞半爪。

惠安文人贺仲禹,号仙舫,客居厦门,担任英华书院(厦门二中前身)、厦门双十中学、厦门女子师范学校国文教师,菽庄吟社成员。在他所著的《绣铁盫丛集》(1916年)中,留有一篇《锦江林隐语序》:

林桂舟先生者,温陵旧族,夙著才名,鹭岛羁身,久称市隐。骚坛长结,诗每杂乎仙心;画事能工,笔常参夫蝶梦。即论意气,固谢公邱壑,而杜老胸襟;若问风怀,亦稽子衣冠,而阮郎主客。缉柳编于细字,削桐简以孤歌。虹带初拈,砚洗散花之钵;云裳自织,炉焚乞巧之针。烛剪一二分,藉碧筒而寄意;月明三五夜,缕红火以篆心。时则客集簪缨,大异推敲之束缚;人来冠盖,竟同竞病之吟哦。漫移齐已之诗,黄鹤楼重留韵事;谨拜士龙之句,曹娥碑乞谱新声。尔乃丽句裁云,六朝梦罢;香花蘸笔,三晋春深。素姮之识曲原多,脱帽人居然高士;幼妇之赏音何远,卷帘女却是妙娘。斗角钩心,可像形而会意;量弧较矢,假悬拟以书空。且也鲛人多识六如,藉壑松而藻绘;缧士久传少野,托云水以画图。绿竹千竿,乃成个字;红流一笏,好认平书。叶公龙岂真一现?曹子虎自足千秋。听来银树莺喉,每拟添毫求肖;悟得旗亭燕尾,终教击节狂催。结想徘徊,试圆茶梦;凝神踯躅,聊寄松盟。此所以洗盏当筵,激赏应邀浮白。因而停杯失笑,流传早定杀青者也。夫滞于机者,罔识自然之境;局于法者,不知自得之师。惟有心人,悠然以会;从无意处,偶尔而通。笑证禅门,惬此中之生趣;慧参觉路,偷大块之全功。文章正自天然,应列太玄之例;笔墨原非游戏,漫同小道之观。品逸于仙,先生何高兴乃尔?心闲似鹤,此老定山僧无疑。仆也屡岁驱饥,笑韶华之虚度;频年浪迹,愧风雅之无闻。惭我钝根,对兹妙制;羌无喤引,徒有巵言。安能篱曲水边,灯前月下?抑亦茶馀酒后,笑隙谈丛。一同之子以长居,也向人间而征逐。

这是一篇词藻优美的骈文。贺仲禹与厦门谜人的关系非同一般,《锦江林隐语序》的前一篇乃是写给李绣伊《春灯集》的序,他还为许宗岳的《古砚斋谜集》写过序。

谜家沈观格和翁偶虹也见到过此书,分别在他们的谜话里有记载。沈观格在《拙庐谈虎集》(1960年)里谈的是他的画谜:

林桂舟隐语所载之画谜,忆余少时曾偶一见之,惟距今相隔数十年,已遗忘殆尽矣!兹所得而追述者,仅有如下数则耳:(一)绘一力士以一手托一地球,射四子一“天下可运于掌”。(二)绘一披清朝衣冠之官吏,坐于车中,射诗经一“清人在轴”。(三)绘一小种罐,射地名一“内水仙”。(四)绘一樵夫肩荷一斧,右角端书“樵夫入山”四字,射谚一“迎新弃旧”。(观格按:“迎新弃旧”应读为“迎薪器具”,盖借音也。)

这大概就是卷上画谜之一部分了。(三)顺便解释一下。“内水仙”,厦门幸福路旧名,因海边有奉祀水仙的宫庙而得名。谜面的“小种罐”,是闽南人使用的一种宜兴茶壶,用这种茶壶冲泡当时颇具名气的杨文圃茶行的茶叶“小种泡”而得名,“小种泡”则指武夷岩茶中的老枞水仙、三印水仙。这种谜,非谙熟当地风俗者,猜起来则一头雾水。

翁偶虹在《怡簃谜话》(1929年)认为该书“虽非纯璧,间有佳制”“诸作皆有思致,不落窠臼”,并记录下他的14则谜作:

步步娇(四子)谓武尽美矣(武由乐曲名别解为脚步。)

解释(六才)放了这和尚者

爵一齿一(石人)龄官(面出《孟子·公孙丑下》。)

亦奚以为(志目)五羖大夫(面出《论语·子路》,奚由什么别解为百里奚。)

州(千字文)川流不息

一鞭残照里(唐诗)匹马行将夕

照像馆(唐诗)生涯在镜中

潇洒尘寰(六才)土雨纷纷

不成人之恶(泊名)童猛(面出《论语·颜渊》。)

外孙(古文)千金之子

宴(名词)安息日

一封朝奏九重天(四子)是愈疏也

旦(六才)袒下了偏衫

侧耳远听(六才)使妾闻之(侧,别解为侧房。)

笔者搜集的资料仅止于此。此书是林桂舟旅居厦门时出版,距今约有百年,世人已罕睹。“虽非纯璧”其实正是此书难能可贵的地方,沈观格亦发出感叹:“而林君之画谜,虽由厦萃经堂出版,亦只觉昙花一现,以故殊鲜流传于世也!”发掘、抢救先贤遗著,是非遗工作的一部分。笔者在此呼吁,如有谜家收藏有此书,尽早影印出版,以免失传,令人扼腕叹息!

    (注:原载于《中华谜艺》2018年总第57期。)

 

林桂舟自画像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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